【羊花】七日(03)
*洛风x裴元。我瞎编的哨向设定。
*喜闻乐见的强制匹配&先婚后爱。
*无脑放松。随手速打。纯属扯淡。注意避雷。
在周遭的一切都尚未成形的时候，洛风便嗅到了一阵花香。这香气来源于真正的花，而并非人工合成的香料。后来他看见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湖边散落着零星的、青翠的树。颜色浅淡的野花是碾碎的星子，细草柔软得好似情人的眼睫。湖水足够清澈，能看见一群群贴着沉石游过的瘦长的银鱼，但湖面并没有映出洛风的倒影，因为他只是这段记忆里的一名过客。树冠很大，投下的影浓郁而荫凉。少年人在这片隔绝了日光的庇护里垂钓，衣袖挽得很高，身边卧着一只白鹿。
于洛风而言，这是自然景观模拟系统中才会存在的情景。但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是裴元的回忆，是塔外的世界。
共享记忆需要联结双方毫无保留的信任，现在洛风能够自由地活动，没有受到任何束缚，甚至可以走近去触碰曾经的裴元单薄瘦削的背脊。他与裴元的联结显然达到了最为理想的状态。
无声的画面被以某种方式不动声色地快进。洛风看见裴元接连钓上来四五条鱼，这些鱼不是很大，但每一条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水桶。在太阳落山之前，他带着所有的收获回到了隐匿在树林中的孤儿院。这里远离前线，甚至远离高度发达的科技与文明。建筑主体由混凝土浇筑而成，外表是温和的浅棕色。在四周苍翠的映衬下，它仿佛是突兀地暴露在泥土之上的树根。
这是一段漫长的默片，哨兵胜于常人的敏锐感官全无用武之地，但是洛风动用与裴元相通的精神力获取了更多的信息。他知道这时候的裴元只有十五岁，而这一年是他在孤儿院生活的第十五年。裴元是孤儿院目前收容的孩童中最年长的一个，院长让他担任助理，以便心安理得地要求裴元代替他处理一些日常的琐事，譬如缝补划破的衣物、安抚哭闹的幼童以及分餐。裴元得到的报酬是属于阅览室的唯一一把钥匙。
孤儿院的管理人员构成十分简单，其中有两名教师轮换授课，只负责讲解一些最基础的知识，使孩童们不至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裴元比任何人都要更早地掌握这些一成不变的教案，因此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把自己关在那间狭小的阅览室里。阅览室堆满了捐赠以及院长低价收购而来的老旧书籍，涉及宽广而遥不可及的各个领域。看书犯困并不是裴元在进入公寓后才有的毛病。洛风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他歪在书堆里睡着，四肢摊成一个放肆又惬意的姿势，坚硬的封皮在他苍白的胳膊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印。
洛风可以确定，孤儿院中都是普通人，裴元是唯一的向导。
洛风继续跟随着裴元在时间碎片里穿行。孤儿院的生活寡淡而平静，直到一位老者的造访。他让画面变更得越来越快。在办理了收养手续之后，老者带走了裴元。洛风忽然感知到了强烈的场域波动，但他所处的精神世界并没有因此扭曲或是残缺。他很快反应过来这阵波动来自跟随在老者身后低头行走的裴元。然而更为强大的精神力在转瞬之间平息了这场波动。老者转过身，微笑着与裴元对视。
不知何时现身于此的元龟慢腾腾地向白鹿挨近。白鹿用短短的角对准了它，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这是出现在洛风面前的第二名游离于塔外的向导。
在快速而零乱的画面中，洛风看见裴元被老者安排进入医学院附属的学校。他似乎没有爱好，也没有朋友，因此学习起来心无旁骛。裴元考取了医学院，并在毕业后回到了孤儿院，成为了孤儿院里唯一的医生。
随着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被送到孤儿院的孩童越来越多。他们的身份十分复杂，其中甚至有被军方解救出的病毒试验品。孤儿院申请了政府的专项补助，但除去维持生计的部分，剩余的钱款只足以购买一些初级的医疗设施。这些设备的款式太过老旧，有些甚至像是医学博物馆中的展品。裴元为此潜心研习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是为数不多的懂得操作它们的人。
回忆最终匆匆结束于医疗室的门被三名黑衣人用不太友好的手段打开之后。这群不速之客来自隐元会，传闻里猎杀流浪的哨兵与向导的组织。有人说他们受雇于政府，但是政府很快出面澄清了此事。洛风在教材中看到过他们的肩章。
裴元中断了精神联结，洛风自深深的湖底缓慢上浮。他看见了裴元近在咫尺的眉眼。裴元从他身前退开，神情十分平静。尽管他与洛风共享了回忆，但洛风仍旧不知道“青岩”是什么，大概是个地名。于是洛风试探着说：“你有成为优秀向导的资质。组织想让你与我结合，是为了让你接受向导的系统训练。”
“也许是。”裴元说。他看起来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你可以看我的，对你公平一些。”洛风提议，“同时也是必要的练习。如果你愿意与我结合的话……你会需要经常进入我的精神世界进行疏导。”
安抚哨兵是向导的天职，但不是所有的向导都可以轻易进入某一名哨兵的精神世界。这实在是一件很私密也很危险的事情。哨兵的精神世界只向信任的向导全然开放，而这个人多半是与他结合的伴侣。但裴元与他共享回忆的时候全无防备，因此洛风觉得这样做理所应当。于是裴元再一次靠近了他，两手搭在他的肩头之上。这不是向导应该做出的规范动作，因为它实在太像一个亲吻。这可能是裴元无师自通的某种技巧。洛风闭上眼睛，任由裴元的精神力探入他的识海。
裴元并没有进入哨兵精神世界的经验。教材也许有详细的说明，但他还没翻到那一页。他挑着阅读了一些常识性内容，大多是与同哨兵结合有关的。在短暂的昏眩过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覆雪的山径之上，这个世界还在不断地落雪。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前走去。山路曲折，看不到尽头。
哨兵的精神世界往往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映照。裴元随意地走动察看，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这条路上除了积雪就是山石，裴元是目前唯一的活物。
裴元没想到进入洛风的精神世界竟然这样轻松。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细密的雪气扑在他的脸上。裴元不太确定洛风是否能窥探他的心思，但是他控制不住地想：这样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洛风能感受到裴元在他的识海中游荡，最初的本能抵触被他变成了全然的接纳与信任。裴元也许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的场域出现了些许波动，但波动的结果是他与洛风的精神联结更加紧密了。洛风没有与向导合作过，他并不知道怎样通过精神联结察觉出对方细微的心理变化。他只知道裴元没由来地停下了在识海中的探索，并且产生了些许茫然和无措的情绪。
“裴先生。”洛风必须确认他现在的状态，“你怎么了？”
裴元的精神力震颤了一下，场域缓缓扩大到之前覆盖整个公寓的状态。裴元从洛风的识海退出，他似乎有些倦意，洛风虚虚扶了他一把，让他安安稳稳地靠着身后的软枕。
洛风忍不住问：“你看见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裴元说，“你的精神世界很干净。”
裴元隐瞒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洛风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所谓。他沿着山路走至山顶的时候，注意到道路的两侧渐渐地生出了一些花草。最后他看见一只白鹿，鹿角别着一枝大红色的花。整只鹿都冒着傻气。
他们俩在床上耽搁得有点久。丹顶鹤觉得十分无趣，于是撩拨了白鹿与它打闹追逐。七日计划不允许任何人从公寓里离开，因此洛风觉得没有换掉家居服的必要，比作战服更为柔软的布料使他感到久违的放松。裴元从衣柜中挑出一件与他昨天穿的款式一样的衬衫。他换衣服前看了洛风一眼，洛风很快带着丹顶鹤离开了卧室。他把浴室里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洗漱完后便听见响了两声的送餐铃。洛风去取餐，洗漱的人换成了裴元。这种两人同居的感觉十分奇妙，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向导的精神场域能使哨兵本能地感到愉悦。托盘机器人送来了两杯牛奶，洛风把热的一杯端给了裴元，转头神情严肃地教训机器人：“牛奶不要加冰。”
共进早餐的过程中洛风再一次注意到了裴元的项圈。哨兵敏锐的洞察力此时却不能帮助他分辨这个项圈究竟有什么作用。洛风决定直接发问：“这个……不会导致呼吸困难么？”
裴元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地往面包片上涂着巧克力酱。白鹿忽然用犄角轻轻顶开了身边的丹顶鹤。洛风察觉到这一变化，立即说道：“我只是好奇。”
“没什么。”裴元终于说，“别人送的。”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早饭。其间丹顶鹤啄了一下白鹿的耳朵，被白鹿追着在客厅里来回扑腾。裴元再一次走进了书房，但是这回没有锁门。洛风几乎是紧跟着他走了过去，在裴元刚刚抽出一本书的时候把门打开了。
“我可能需要温习功课。”他拿出了一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理由，“在书房里会方便一些。”
裴元看着他，洛风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力正在流转。这是一个注定会被识破的拙劣谎言，但是裴元选择相信。他没有拒绝洛风，只是随手抽出一本书，然后回到桌前坐下。洛风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全息投屏上浮现出大段大段的文字以及作答的虚线框。他状似相当认真地做题，实际上却用余光不着痕迹地瞄着裴元。
他看到裴元翻阅的书，装帧像儿童读物一样幼稚，花花绿绿的颜色，书名却叫做《如何取悦你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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