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花】大师兄的男人天下第一(01)
*洛风x裴元
*我流扯淡 私设如山
*ooc预警 ooc预警 ooc预警
【1】
大师兄最近吃得真多。
分明是一人独居，却能吃下两海碗米饭。
就连对松子糖杏仁饼的需求都翻了几翻。
送饭的小丫头看着堆了满碟的鸡鸭骨头，又是惊奇又是忧虑，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
一个小小传闻不知何时竟在青岩不胫而走。
甭管是种花的还是捣药的，一但放下手头的活计，必要神秘兮兮地凑群扎堆，压着嗓门儿交换一个惊天大秘密。
——大师兄的卧房里藏了个男人。
【2】
洛风并没有身为一名藏匿者的自觉。
他不仅在吃饭，而且还吃得特别香。
洛风花了约摸两刻钟的时间，将盘中一只完整的烧鸡解决得只剩下颈子和骨头。
他拭掉嘴角的些许油星，旋即把盛着鸡骨的碟子交给了等候多时的裴元。
有的小孩儿喜欢解九连环，有的小孩儿喜欢掷石子儿打水漂，杏林大师兄自然也有着他自己的趣味。
裴元喜欢拼鸡骨。
人各有乐。
时至今日，洛风已不记清是因他喜欢吃烧鸡，裴元才喜欢拼鸡骨，还是裴元喜欢拼鸡骨，才令他不得不舍命陪君子，吃了一只又一只的肥美烧鸡下肚。
裴元执一双尖头短筷，一面细细分骨，一面闲闲道：“这怕什么？——总归在旁人看来，这山高的骨头都是我一人啃的，赖不上洛道长您。”
洛风道：“吃什么补什么，这般浅显的道理，医者如何不懂。你真当别人看不出肉长到了谁的身上？”
裴元拣出根带着显眼齿痕的腿骨，笑道：“哪个看你？莫多想。”
洛风思忖半晌，方道：“你。”
【3】
洛风旧疾未愈，又添新伤。筋络之损，终究比皮肉之创更难调理些。
裴元搅着浓稠白蜜，轻描淡写道：“伤筋动骨一百天。”
洛风道：“裴大夫已拘了我足足三十天。”
裴元道：“若我愿意，还能再留你三个三十天。”
洛风道：“恐怕院外已是流言四起。”
裴元道：“无妨。我已习惯。”
洛风道：“却不知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裴元道：“小孩儿个个忙着替你取名。”
洛风道：“但愿不要太难听。”
裴元道：“算你在内，总共有三位道长是常来往的，大家都熟识。一位是凶巴巴道长，一位是胆小小道长，还有一位么，就是……”
洛风忍不住问：“还有一位是什么？”
裴元道：“躲猫猫道长。”
【4】
躲猫猫道长玩躲猫猫确实厉害。
若是他来逮人，甭管是蹲在花丛里的，躺在落叶里的，还是缩在树梢头的，都会被他一一揪出来。
若是他来躲藏，纵使扶摇九万，掘土三千，也寻不出一个人来。
因为他早已回到裴元的屋里喝茶。
裴元道：“你倒是喜欢同他们一道胡闹。”
任何一名大夫看到自己的病人同熊孩儿一起东跑西颠时，都会略微感到一丝不快。
洛风道：“躲猫猫挺好玩儿。”
裴元道：“无甚意思。”
未等洛风发问，他又说：
“因为我总是被发现。”
洛风笑笑，道：“那我教你个好把戏。只要下了雪，再裹一身白衣，往那雪堆里一倒……”
裴元道：“便会着凉。”
洛风道：“小孩儿都喜欢这么玩。喜欢躲猫猫的小孩儿，大都更加聪明，也更加淘气。”
裴元道：“小孩儿难带。”
【5】
二人从不在这一点上产生分歧。
因为小孩儿当真难带。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看些什么，想些什么，说些什么。
小孩儿的心思最难琢磨。
他们并不关心煎药的火候和药材的斤两，也不关心大师兄手里的书卷是会敲到脑门儿上还是手板上。
今天窃窃私语的主题是大师兄的腰。
皮小花说：“大师兄现在已不怕痒。”
皮大花说：“的确如此。”
皮小花问：“怎会这样？”
皮大花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趾高气扬道：“这你就不懂。你想，若是人自己捏自己的腰，那是不会痒的。至于旁人一触便不自觉要躲，那是怕，是自护，便变作了痒。”
皮小花觉得颇有道理，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又问：“那师兄为何不怕痒？”
皮大花循循善诱道：“这许是因为有个极亲近的人每天都碰。日子久了，不自觉便将这只手当成了自己的，自然也不会躲。”
皮小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奇妙。
【6】
洛风时常提起谢云流。
弟子总爱谈论自己最敬重的师父。
他讲得十分详尽，连谢云流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傍晚打死一只蚊子也能描述得一清二楚。
洛风说的时候，裴元便静静地听。
洛风道：“你不同我说说药圣？”
裴元道：“他老人家最喜欢替人扎小辫儿。”
洛风想起那几个总爱绕着裴元打转的小姑娘，确实人人都梳着精致的小辫儿。
裴元道：“我一看见小辫儿，心里就发怵。”
洛风道：“有的人怕老蟑，有的人怕老鼠，这都常见。你怕小辫儿，倒是稀奇。”
裴元道：“没人天生就会扎小辫儿。”
孙老爷子那一手炉火纯青的小辫儿功夫，自然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练习。
大师兄总是比别的弟子更容易遭殃。
洛风道：“我懂。”
裴元道：“你不懂。”
洛风道：“师父对大弟子的要求总是更加严格。药圣自然会给你扎最好看的小辫儿。”
裴元道：“可惜洛道长有所不知。”
洛风道：“裴大夫请讲。”
裴元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扎的小辫儿比师父扎得还好。”
【7】
躲猫猫道长缺席了今天的捉迷藏。
因为青岩已经没有这个人。
来的是小揪揪道长。
【8】
裴元忽然发现这群小孩儿比往日更难管教。
初学轻功的人又怕又喜，总会笨拙得像只胡乱扑腾的雀儿。
可裴元领的却是一群疯雀儿。
或者说是一群初见天日的小跳蚤。
小孩儿永远比跳蚤难抓。
皮小花被拧了耳朵，耷眉瘪嘴地揪着大师兄的袖角，泪眼汪汪喊疼。
裴元点点他的脑门儿，道：“你若是从树上摔下来，指定要疼上个千二百倍。”
皮小花委委屈屈道：“我才不会摔下来。”
裴元道：“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摔下来？”
皮小花道：“因为洛道长能接着我。”
裴元道：“上回是你运气好，碰上洛道长来寻我，这才顺手拎住你。今天洛道长不来，你傍谁去？”
皮小花含含糊糊咕哝道：“来了，来了……谁说没来？”
裴元捏捏他鼓鼓腮帮，温声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可懂得？”
皮小花却自顾自说：“躲猫猫道长。”
裴元只当是他不服气的絮叨。
小跳蚤们却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9】
夜色渐深。
洛风已喝完今天的最后一碗药。
裴元收拾好碗筷，又叮嘱一句：“道长早歇。”
洛风道：“难。”
裴元问：“可是身上还有不适？”
洛风道：“心悸。”
裴元问：“打何时起？”
洛风道：“熄灯后。”
裴元皱起眉，半晌方道：“有的人怕老蟑，有的人怕老鼠……你怕黑。”
洛风道：“我约摸能猜出病因。”
裴元道：“请讲。”
洛风道：“看不见你。”
裴元问：“何方可治？”
洛风道：“秉烛夜谈。”
【10】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也没有不离开的人。
洛风走的时候，裴元正在碾药。
洛风站在他身后定定看了许久，终于慢慢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止住了滚动的药碾子。
裴元问：“何事？”
洛风道：“若我什么时候提不动剑了……便来帮你碾药罢。”
裴元道：“再把手指压到肿得像根胡萝卜？”
洛风道：“再贴一方你那个什么狗皮膏药。”
裴元笑笑，应道：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