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长梦短俱是梦

【羊花】818我那个天降猛男情缘的猛男师兄(下)

*速打傻白甜砂糖饼。

*无逻辑流水账。文不对题。

*我流扯淡。私设如山。

  此事确有些离奇,我不敢轻信,道:“便有鹤毛,也算不得甚么。也许是有野鹤途经,碰巧掉了毛儿,怎的能认定这鹤毛便是谢道长不慎留下的?”

  江师兄不答,静默半刻,却又忽道:“我当日虽拆了那鹤腿上的夹板,却还留下了一圈铁环,以作固定之用。本说拆那翅上夹板时一并拆下的,可日子一久,我便忘了。”

  我颇为不解,道:“师兄这是甚么意思?”

  江师兄瞥了我一眼,破天荒地显出一点子笑模样,道:“你瞧见过谢同尘佩的护手么?”

  我莫名非常,道:“宽袍广袖的,我又不是师兄你,同那谢道长那般亲密,如何得见?”

  江师兄道:“寻常人的护手,多作一对,谢同尘却只佩右手一只。更何况……”

  我哪里禁得起江师兄再卖关子,一迭声地催道:“何况甚么?师兄快讲。”

  江师兄遂道:“更何况那护手上的纹路,分明隐着一个‘江’字。”

  说着,他便将折扇取下,在我面前徐徐展开,指着扇骨道:“一模一样,确是我的暗章。”

  我虽瞧不出哪里有个“江”字,然同脉中人皆好在自个儿的物件上换着花样儿留下名姓,于是我便信了那护手乃是江师兄留下的铁环所化。原来那人模人样的谢道长竟是一只不交诊费落荒而逃的鹤,整件事儿不免变得十分滑稽起来。我小心地打量着江师兄,道:“师兄接下来有甚么打算?是当面拆穿,还是再请高人前来,将他降服?”

  江师兄慢慢解下腕上红绳,顺手揣进怀里,道:“降服他要甚么高人。你且莫要声张,我自有主意。”

  很快我便晓得了江师兄拨的是甚么算盘。他让我次日带着机甲图谱到库房门前等他,帮着我找些做机甲鹿的合用材料。之所以不直接让我进去,是因为晓得我必然解不开那门上的机关。我依言赴约,随后而至的江师兄便拆解了机关,领着我进了库房。他亦摸出一份机甲图谱,指着上头图样与我道:“你可认得这是甚么?”

  我瞧了一眼,诧道:“师兄你……要制一只机甲鹤?”

  江师兄已各处翻寻起合用的木料来,分作两拨堆在地上,道:“这便是他们杏林时常念叨的法子,叫做‘以毒攻毒’。”

  江师兄这招确乎如同砒霜拌辣椒,又毒又辣。他精心制的这机甲鹤腿脚翅膀皆活动自如,连长翎都一下下凿出了形状。因咽喉处镶嵌了两块鸣石,竟也能有模有样地叫上几声。他晚间领着这只鹤回去,叫那谢道长瞧见了,脸臭得好似腌了八百年的咸鱼干儿。他不好拿江师兄怎样,便指着那鹤问我道:“哪个允你将课业带进来的?”

  江师兄状极亲昵地摸了摸机甲鹤的脑袋,道:“这是我做的,不关书青的事。”

  谢道长不发一言,将我撂下,匆匆抓着江师兄舀水洗手去了。

  道家常说人有三元真火,在谢道长身上却不见,只知他怒火中烧,险要头顶冒青烟。他生着闷气,便化愤懑为食量,一人吃光了桌上三条红烧鲤鱼。我同江师兄争他不过,只好光舀豆腐汤喝。这谢道长匆匆吃罢,撂了筷子,便佯作信口闲谈一般,同江师兄说道:“你怎的忽想起要做这样一只鹤?”

  江师兄明知故问道:“你不喜欢鹤么?”

  还不待谢道长作答,他便又道:“我倒是很喜欢,只是寻不见一只来养。”

  谢道长三两口喝尽了一盏茶,道:“你若喜欢,我便弄一只让你来养,又要这木头的做甚么?”

  江师兄道:“木头制的比活物省心。活的吃那样多的鱼,指不定那天便跑了。木头的不消喂,还待得安稳。”

  谢道长盯着那在一旁转悠了好几个来回的机甲鹤,目光很是凶恶。我见势不妙,立时推碗告辞。刀剑无眼,我可不想平白挨上两下,还是回去做自家课业为妙。只是在院儿里等了半天,也不曾听来八卦说有人在谷里打架。次日晨间不见江师兄,倒撞上了袖手闲逛的万师兄。他见了我,没事儿人一般乐呵呵地招呼,全然不提当日之事。我心知他必是忘了,便有意地只问他道:“万师兄,你认识的人多,我便打听打听,你可晓得纯阳宫那位谢同尘谢道长么?”

  万师兄满脸莫名,道:“纯阳宫哪有这样一号人?莫不是今年新收的弟子?”

  我无甚惊诧,摇头道:“无事。或是我记错罢了。”

  我吃过了晌午,打库房门前经过的当儿,正巧与江师兄撞了个对脸儿。我见江师兄怀里抱着,手上提着,不知他拿这样一些东西做甚么,还当他是又要做机甲鹤。横竖我也无事,便替他拿了一些,与他一道回去,路上又问道:“师兄,你昨儿做了一只鹤,便引得谢道长那样儿。你今儿个再做一只,他怕不是要顺手拆了屋子?”

  江师兄道:“我那鹤遭老鼠啃了,拿些东西回去,不过修修补补罢了。”

  天工造物会叫老鼠啃坏,怕是呆子才会信这天大的笑话。我随了江师兄进院儿一瞧,那机甲鹤歪在地上,好似当真遭了鼠害一般。然拆开来细细查看,凹陷开裂的地儿并无齿痕,却像是被生生啄成的这样儿。我压低了嗓门儿问江师兄道:“谢道长现下不在么?”

  江师兄席地而坐,已拿过了凿子来,道:“你讲罢,他听不见的。他在厨房剁鱼,说是要捏丸子下汤,一刀一刀震天价响。这一上午,已剁坏了三块砧板。”

  我点点头,看着江师兄将东西摞作山高,十分小心地将机甲鹤拆解开来。江师兄一行拆着,一行又问我道:“你还在这里做甚么?”

  我总不好说是想瞧热闹,于是道:“师兄这处有甚么机甲木人一类的图谱么?师父说结课要考,我能不能先借来瞧瞧?”

  江师兄点点头,道:“书房里搁着,你自去寻罢。”

  我依言去了书房,原以为有谢道长拾掇,要找甚么便有甚么,哪里晓得这齐整却是以物什各处胡塞乱藏营造出的假象。木人图谱桌上没有,柜上没有,百寻不见,末了便只能开箱。如此折腾去了一盏茶的工夫,我方才拿到了那本图谱。然我匆匆回去,还没跨过门槛子,便听见谢道长道:

  “你为甚么要对这鹤这般上心?”

  江师兄叮叮当当敲着甚么,冷声道:“你管得实在有一点多。”

  半晌,谢道长方道:“我说个故事与你听好么?”

  他也不管江师兄听是不听,自顾自便道:“很久很久以前,这天地间有一只脾气最大的鹤,生平除了打架,便唯好吃鱼。这鹤听说青岩好山好水养出十分的好鱼,便专程跑来这处觅食。待吃过了鱼,便去晴昼海偷酒喝。奈何一不留神喝醉,却又遇上了群狼。这醉鹤跌跌撞撞逃出,身上伤得很重,飞了没两下,便不知落在了何处。这时候过来一个人,瞧着不大高兴,却十分好心地将这鹤捡回了家。”

  江师兄重重落了两下小锤,道:“还有这等好事?”

  谢道长便又续道:“这鹤不学无术,修为甚低,一朝落败,为人所救。这人待鹤极好,喂鹤吃鱼,替鹤理羽,每天都与鹤说一些颠三倒四的傻话,时笑时哭,颇惹人疼。鹤很喜欢这个人,尽管他不大聪明。于是鹤养好伤后,便匆匆地走了。鹤要往华山去加紧修炼,传奇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道行深了,才能报恩。”

  江师兄扔了锤,改拿起刨子来,道:“这样的传奇本子一定卖不出去。”

  谢道长道:“鹤走时亦颇为不舍,因那人曾削了枚小鱼逗他,他临走前,便在这鱼中留下了自个儿的一缕神识。随着鹤的道行日益深厚,他便能发觉,那个人有时会对着这小鱼说话。”

  江师兄道:“说的甚么?”

  谢道长道:“他说,‘收拾屋子,甚是无趣,哪里有锯木头来得痛快’。”

  江师兄道:“这鹤倒知道得十分清楚。”

  谢道长道:“言归正传。那鹤自以为境界圆满,便要下山报恩。传奇本子里的报恩,便是拾掇房舍,缝补衣物,端茶倒水,生火做饭。鹤一样一样的学,哪里晓得那人不曾发现,反叫别个儿以为是鬼怪作祟。好容易叫他发觉,他不与鹤相认,反还领了别的鹤到那倒霉的鹤跟前晃悠,故意地叫鹤难堪。”

  江师兄道:“那人不打折了那鹤的翅膀,替他重接一遍,已经很对得起他。却不知那鹤久久不至,现下前来,究竟是为的甚么?”

  谢道长道:“不过是陪着他,吃他两尾鱼,听他说些傻话。”

  他见江师兄再无动作,便凑将前去,伸手探进江师兄的衣襟,顺着红绳儿拈出那只小鱼来,又拉过江师兄的手,替他系在腕上,道:“这鱼中有我的一缕灵识,你做甚么,我不窥探。然只要你想,你我便心意相通……我是喜欢你的,你情愿让我晓得你的心思么?”

  江师兄仍旧不动声色,道:“当真这般灵验?你不若猜猜罢,猜我现下想的是甚么?”

  谢道长握紧他的手,依言闭上眼睛,尽心尽力地凭着那一点神识查探,末了一字一字郑重地念道:

  “从今往后……不准吃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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